第27章 遠念公司2.13 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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冉綺清晨回到遠念公司十四樓。
全公司都變得尤為緊繃, 原本滿座的工位空了一大片。
她去石月辦公室看了眼，發現石月不在。
問休息室的齊蕓，齊蕓道:“她出去之後就沒再回來了。”
玩家在游戲世界受傷, 恢覆速度是現實裏的數倍。
齊蕓休養了幾日, 已經能夠自由活動了。
只是她在石月這兒待了這麽久, 已經不方便再回到崗位，否則會被怪物管理員攻擊。
冉綺了然，讓她繼續休養。到辦公大廳, 坐到周書盈身邊問:“出什麽事了呀？”
周書盈小聲道:“有些員工突然造反，合力沖出遠念公司，結果出去之後就再沒回來了。”
冉綺頓時明白，造反的肯定是殘念回歸本體的人們。
那些人擺脫了控制, 奮力一搏。
就是不知道，他們搏的結果如何。
冉綺為他們祈禱，同時心中欣喜。
他們的反抗, 證明了這棟公司大多數員工是不願再為公司賣命的。
見韓兵也不在工位上，冉綺又問起他。
周書盈:“他又接到了去墳山的任務。這次白茜叮囑他帶兩個東西回來，他就去的時間久了一點。”
“帶什麽東西？”
“不知道。說是一個東西在墳山，一個在別墅。”
周書盈當下對白茜十分崇拜, 開始和冉綺說起她不在的時候，白茜帶著她和韓兵在十五樓大殺特殺的事。
雖然她和韓兵是去當誘餌, 可能殺這麽多管理層, 他們都覺得早晚能幹倒公司, 屆時他們的任務還算什麽呢！
冉綺若有所思, 去石月辦公室找到上樓條, 自己撕了一張, 乘坐電梯要去十五樓找白茜, 忽然感到電梯內氣溫下降。
她立刻警惕地拿出導游手冊。
卻見一縷煙霧鉆進了手冊裏。
冉綺:？
鬼自己送上門給我當打手？
她打開手冊，發現進來的是一個割喉女鬼。
割喉女鬼模樣陌生，但身形熟悉。
冉綺認出她是之前的割喉殘念。
沒想到她會回來找自己，冉綺驚喜地問她怎麽回來了。
女鬼名叫馬園園，現在能說話了，說自己已經找不回身體了。
那天她在混亂中回歸了自己的魂魄，才意識到她冥冥之中感應到在辦公室走動的，應當是她的身體。
能坐辦公室，說明占用了她身體的不是普通人。
管理層用過的身體，是不可能奪回來的。
冉綺為她難過，安慰了她幾句，問她有什麽打算。
馬園園:“我打算先跟著你。”
就算拿不回自己的身體，也絕不讓自己的身體再被別人使用。
多個打手…不是，多個姐姐，冉綺樂意至極。
她親熱地叫馬園園:“園園姐。”
馬園園接受了。
彈幕:
【芳芳姐:我不應該在這裏，我應該回鎮裏】
【芳芳姐:只聞新人笑，哪聞舊人哭啊～】
……
冉綺:笑死。
芳芳姐才不會難過，她巴不得能一直躺在手冊裏不出來。
說話間，電梯到達十五樓。
她直奔白茜的房間。
白茜開門發現是她，面露驚訝。
冉綺和她開玩笑道:“看到我怎麽還失望呢？”
白茜哼笑一聲，讓她進屋，問她來是有什麽事。
冉綺:“這幾天公司接二連三的出事，我覺得是一個好的動手機會。”
白茜嚴肅起來:“你的意思是？”
冉綺:“十五樓還剩幾個人？”
白茜:“六個。”
其他的已經全被她吞噬了。
冉綺期待地提議道:“要不，我們今天就把他們都都吃了吧？”
白茜意味深長道:“怎麽這麽急？”
冉綺面露擔憂:“我的男朋友已經被叫上十八樓，兩天都沒怎麽回來了。這家公司裏到處都是想要利用他的人，我怕他出事。”
利用二字讓白茜心中“咯噔”一下。
她心虛地躲避冉綺的視線，站起身道:“也行，我的身體也快撐不住了。”
已經撐不住了吧。雖然房間裏空調溫度特別低，可冉綺能隱隱聞到屍臭了。
冉綺放出馬園園，“六個人一次性吃，我擔心你吃不下，讓她和你一起吧。”
馬園園也沒想到冉綺突然會給她送吞噬亡魂的機會，很是驚訝。
白茜怔住，看了眼馬園園道:“也行。”
冉綺開心地蹦起來，挽住白茜的胳膊:“你真好。”
白茜試圖從她臉上看出某種偽裝，可她只看出，冉綺此刻是真的覺得她很好。
白茜掩下心頭不安，帶馬園園出發。
韓兵與周書盈不在，便由冉綺協助她們做誘餌。
冉綺身材嬌小，笑容甜美，乍一看很好欺負，比周書盈還更容易讓開門的創始人放下警惕。
白茜與馬園園就跟收割機似的，二人打配合，開門一個殺一個，完全不給創始人反應的機會，直接吞噬。
很快，十五樓被清理完畢。
馬園園吞噬了六個創始人的亡魂，回到導游手冊裏調息。
白茜吞噬的是他們的煞陣力量。
她一人幾乎獨占煞陣百分之七十的力量，魂魄有點扛不住，要回房休養。
冉綺說有機會再來看她，帶著馬園園回到十四樓。
韓兵已經回來了，一身狼狽。
他帶回來一個漆黑包裹包著的東西。
冉綺從電梯裏走出時，他正好要走進電梯。
冉綺從包裹裏嗅到熟悉的濃郁血腥味，攔住他問:“包裹裏是什麽呀？”
韓兵沒有防備地回答:“兩個盒子，白阿姨讓我去取的。”
冉綺:“可以先讓我看看嗎？”
韓兵遲疑:“白阿姨說，沒到她面前之前，不許拆開。”
冉綺撒嬌道:“我和白茜的關系你還不知道嗎？我就是提前拆了，她也不會怎麽樣的。”
韓兵沒反應過來，冉綺就笑嘻嘻地從他懷裏抱走包裹，“之後我會把包裹給她的，也會告訴她是你把包裹帶回來的，好了，快回工位去吧。”
韓兵撓撓頭，把白茜提前交給他的上樓條交給冉綺，道:“那你之後記得送上去。”
韓兵不像周書盈那樣崇拜白茜。
他對白茜那種能對相處近百年的同事下死手的人有點發怵，想敬而遠之。
冉綺連聲答應，捧著包裹到葉懷寧辦公室。
打開黑包裹，裏面是兩個被朱砂黃符封死的木盒。
看到上面黃符的剎那，冉綺腦海裏閃過八樓那滿是符文的墻。
她確定，那些針對葉懷寧的符文，和這盒子上的符文是一樣的。
這些符專門針對葉懷寧，對其他人無用。
冉綺撕掉黃符，打開兩個盒子。
盒內蓄滿猩紅粘稠的液體，液體裏有塊東西被黃符包裹。
冉綺試探著用手指碰了碰液體，無事發生。
但還是用筆把這兩個東西夾出來，拆開。
兩張黃符裏，是兩塊小指甲大的肉。
合在一起，剛好是葉懷寧臉上缺失的形狀。
冉綺盯著這兩塊肉，神情從未如此冷過。
彈幕:
【從剛剛開始，就覺得綺寶今天怪怪的】
【綺寶對白茜好像不像之前那樣熱情了，白茜似乎也察覺到了，不過她還不能確定？】
【發生什麽事了？】
冉綺小心地捧起兩塊肉，“這是我男朋友的肉。”
彈幕滿屏震驚:【？？？】
冉綺:“還記得我之前看到過的，他生前的照片嗎？”
彈幕當然記得，因為照片上的葉懷寧，是那麽的光彩奪目有魅力。
冉綺說出自己的判斷。
樓裏針對葉懷寧的符文，這些盒子，還有照片上那些人的行為，神情，以及白茜談及葉懷寧死亡時的心虛……
這些都指向一種可能:那些創始人殺死了葉懷寧，他們的煞陣需要葉懷寧。
這塊肉被分成兩半，再結合煞陣與四柱煞形成的時間判斷，應該是四柱煞之前，他們就已經用葉懷寧的血肉做成了煞陣供他們使用。
現在三個木盒裏的肉都被取出，卻只有他臉上兩小塊的肉。
他的整具屍體，又在哪裏呢？
冉綺猜，就在這最大的煞陣——遠念公司裏。
冉綺把兩個盒子重新合上，裝回包裹。小心翼翼地將肉收起來。
彈幕感慨道:【葉組長原來這麽慘的嗎嗚嗚】
【白茜就算沒有親自對葉組長動手，某方面也算是殺人兇手吧】
【難怪綺寶今天對白茜怪怪的。綺寶是準備對白茜下手嗎？可是白茜現在已經變得很強了吧，芳芳姐能打過她嗎】
冉綺道:“遠念公司所有力量全都是依賴煞陣。只要我破了煞陣，遠念公司所有的怪物與鬼魂都會失去力量來源，到時候遠念公司自己就會瓦解。”
那時的白茜，又算得了什麽呢。
而且就算是不為了破壞煞陣，冉綺也是要把葉懷寧的屍體拿回來的。
那可是她男朋友的屍體！
冉綺把包裹放到一邊，聯系上湯欣，馬娟，西露小區的三名租戶，麻煩他們為自己的任務打上好評。
很快再查看平臺，冉綺便有了四個好評。
最後一個好評，她隨時去先彤彤就可以得到。
但五個好評滿，她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。
她目前還不能走。
冉綺退出平臺，拿出保安手冊翻找葉懷寧屍體可能存在的地方。
保安手冊上畫了每層樓的大體結構圖。
從圖冊上看，每層樓都沒有什麽特別的。
冉綺放下手冊，思考片刻，又撕了張石月的下樓條，下樓到達地下停車場。
她叫出所有殘念，頗為慷慨激昂地道:“各位，遠念創始人在剛剛已經全部身亡，相信被操控的你們也有所感應。而我也得到消息，只要破壞遠念公司內部的陣法，公司的管理者們就會失去所有力量來源。到時候，你們與他們，就是平等地對抗！”
“你們想不想離開這裏？想不想擺脫這種被人操控的生活，想不想看看大樓外的陽光，和親朋好友走在熱鬧的大街上？”
冉綺爬上一臺車，站在車頂上氣勢十足地道:“現在所有創始人死，八樓混亂，領導們忙得焦頭爛額，顧不上咱們。這是咱們的機會，唯一的機會！”
她打開導游手冊，道:“願意和我一起搞垮遠念，為自己爭取自由，為自己過去所承受的痛苦做一個了斷的人，請進。不願意來的人，我也絕不會罵你們膽小怯懦，被人欺負到頭上還不敢反抗！”
殘念:……
你已經在罵了。
他們有點蠢蠢欲動。
跑出地下，有過第一次，就有第二次第三次。
第一次，跟隨冉綺出去的兩名殘念都有了好結果。
第二次，他們之中相當一部分回歸了本體，而他們也沒有被處罰。
第三次，就是現在，他們找不到什麽理由不跟著冉綺出去。
短暫靜默後，霎時間，無數黑影像洶湧風暴，鉆入小小的導游手冊裏。
導游手冊在冉綺手中迅速翻動，每翻動一頁就代表一頁擠滿了黑影。
當停車場只剩下冉綺一人的時候，導游手冊原本空白的頁面，已經全部黑了。
彈幕:【這場景好酷哦】
【綺寶真牛，一環扣一環，先是慢慢讓殘念知道跟著她有肉吃，再推動白茜和創始人自相殘殺。今天讓白茜一口氣把創始人全吞噬，還特意帶了自己人馬園園去分一杯羹】
【而且那種情況下白茜也不好拒絕吧，畢竟現在確實亂，之前就說上頭要因為創始人死太多而調查了。白茜也確實吞六個人的煞陣力量就有點受不了了，亡魂不得不讓馬園園幫忙吞噬吧……】
【想起綺寶從潘玲摔死那天，就說遠念公司這種公司該倒閉了……不過綺寶應該沒有要去算計誰，就是順勢而為】
【前期各方打好關系，後期什麽時候動手，動不動手，她都可以選擇，牛屲我的寶】
……
彈幕一頓猛分析。
冉綺跳下車往外走，問導游手冊，大樓內有沒有什麽樓層是讓他們覺得很古怪的。
導游手冊內的影子變幻莫測，給出了不同回答。
冉綺記下幾個樓層，思考過後，認為九層比較可疑。
九層的上一層，是畫滿符文的漆黑禁閉室，裏面有無數怪物。
九層的下一層，是放置亡魂與屍體的地方。
管控亡魂，改造屍體，制造怪物，都需要強大的力量做支撐。
用九層作為力量中樞，再合適不過。
不過冉綺不打算現在就去九層，她要給男朋友一個驚喜。
她回到十四層，小聲告訴周書盈、韓兵和齊蕓，造反要開始了。
三人驚訝地睜大眼睛，很快恢覆正常表情，裝作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。
冉綺回到葉懷寧辦公室，打算等葉懷寧回來。
走進休息室，發現葉懷寧在，他正眉頭緊皺地要往外走。
看到冉綺，他快步走來將她抱住，擔心地問道:“去哪兒了？”
冉綺:“去給你準備禮物了。”
葉懷寧眉頭稍微舒展，“現在樓裏在進行大清掃，不要亂走，很危險。”
冉綺明白過來:他剛剛急匆匆地要出去，是打算去找她。
“知道啦。”
冉綺把自己埋進他懷裏，推著他倒在床上，心疼地親親他臉上的骨頭，“我們一起離開這裏，好不好？”
葉懷寧眸光凝滯了下，“你想離開這裏了嗎？”
冉綺把臉和他臉貼在一起，邊蹭邊道:“嗯。早點離開這裏，遠念公司裏痛苦的人們也能早點解脫。”
一想到葉懷寧的屍體被利用了那麽多年，她就想快點幹垮這間公司。
葉懷寧緊緊抱住她，溫聲道:“好，離開這裏。”
冉綺開心地笑起來，興沖沖地和葉懷寧說起自己生活的地方。
那裏比這裏安定溫暖多了。
葉懷寧認真地聽她講述，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的笑臉。
仿佛要把她的聲音，她口中的世界，還有她的一顰一笑，都深深地刻在靈魂裏。
冉綺發覺他好像並不是很開心，仔細思考也能理解他的感受。
不管怎樣，這世界都是他的家。
他和她背井離鄉，以後再也回不來，肯定會舍不得的吧。
冉綺親親他的唇:“以後我的家就是你的家，我們就是一家人。”
“你願意帶我回去，我很開心，並沒有舍不得。”葉懷寧閉上眼睛摟緊她，仔細感受她的身體，她的溫度，她的呼吸，她的香氣……
“只是太危險了。你先離開遠念，等我解決了這裏的事，你再回來找我，好不好？”
“不好，我要和你在一起。”冉綺道，“你放心，我心裏有數的。”
她掏出導游手冊，像展示寶貝一樣給他看。
不用她說，他也能感受到導游手冊裏藏著無數殘念，一只吞噬過其他亡魂的鬼，還有一只，不知吞噬過多少亡魂的百年厲鬼。
這百年厲鬼他看到過，冉綺稱呼她為芳芳姐。
只是……
葉懷寧親吻她的眼角，聲音很輕地道:“我擔心……”
冉綺哄他:“不要擔心，我會保護好自己，芳芳姐和園園姐會保護我。還有……”
她故作神秘地頓住，然後笑得燦爛無比:“你也會保護我。”
葉懷寧隨著她笑了。
他會保護她，不惜一切代價。
葉懷寧許是忙了兩天，有點累了，躺在床上摟著她說要她陪他這樣休息一會兒。
可冉綺還有很多事要忙吶。
她拿出盒子裏的兩塊肉，獻寶似的送給他，開玩笑道:“這個能不能貼回你臉上去，這樣我男朋友就更帥啦。”
其實有骨頭露出來也很酷很特別。
冉綺撅嘴在他下頜骨和顴骨上各親了一口。
葉懷寧訝然，“哪來的？”
冉綺實誠地說出來龍去脈，讓他把這兩塊肉和他拿回來的一塊放好，自信道:“看，我是不是很厲害！我還猜到你的屍體放哪兒了，我們待會兒一起去拿？”
葉懷寧接過肉，從櫃子裏拿出一個冰盒，將其放入。
回過頭來，擡起冉綺的下巴深吻她。
一吻畢，他抽離，舔去唇齒間的銀絲，眷戀而幽深地盯著她，嗓音都放緩了:“真厲害。”
這樣的嗓音，聽得冉綺莫名臉紅心跳。
仿佛她是誇她另一方面厲害。
冉綺假正經地咳了咳，“先去拿屍體要緊。”
葉懷寧點頭:“白茜讓人把這兩塊肉拿回來，想必管理層已經發現。十八樓除劉武外的兩名高層，必定要帶人去煞陣損毀的地方查看。”
此時，遠念公司幾乎就是個空殼。
還有劉武坐鎮也不必怕，因為她這兒還有白茜呢。實在不行，放出芳芳姐。
冉綺根本不慌的。
雖然她和彈幕總開芳芳姐玩笑，但她深知芳芳姐有多強。
那可是能以一戰三小boss導游的鬼。
“所以我們現在就去拿屍體。”冉綺眼眸晶亮。
葉懷寧眸色更加濃稠，不知想到什麽，晦澀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他和冉綺一去坐電梯，手摟在冉綺肩上，手指也有點不安分地摩挲她的肩頭。
鬼性讓他對奪回屍體產生本能的興奮。
這種興奮會影響到方方面。
讓他想要發洩，想要殺戮，想要血腥，想要侵犯，想要攻城略地地占有……
葉懷寧克制住躁動，默默自我調節。
冉綺毫無察覺摸著他腰側，他身體更為緊繃。
葉懷寧低聲對她道:“別。”
別什麽？
冉綺調皮的手放在他西裝外套裏，手指順著襯衫壓進褲腰的弧度往下伸進去。像個頑皮的孩子，勾著他的皮帶，摸他的胯骨玩。
可她不是孩子，他也不是。
他們前兩天剛做過，到今天又已經兩天沒做了。
而他已食髓知味。
葉懷寧知道她只是在玩，試圖總鬼瞳阻止她，漆黑無光的眼眸盯著她道:“別鬧。”
彈幕:【啊啊啊，突然被嚇到】
冉綺沒有被嚇得。
只覺得他的眼睛變得好妖異，想摸摸，想親親。
她笑嘻嘻地看著他，咬了咬唇瓣。
要不是葉懷寧克制力強大，他現在就要把她扛起來回房間，扔床上去。
什麽屍體，可以遲點再找。
反正他不急……
葉懷寧無奈地閉了閉眼，任她玩。只是摸著她肩頭的手不自覺地往下滑。
快要走進電梯，恰好撞上石月走出來。
冉綺故作無事發生地收回他腰胯間的手，葉懷寧的手從她背後挪回她肩膀上。
石月沒發現異常，問道:“你們去哪兒？”
冉綺頭往葉懷寧身上靠:“去約會。”
去找男朋友的屍體約會。
冉綺其實有點是怕屍體，怕鬼魂這類東西的。
可是一想到那具屍體是自己男朋友，她心裏只有期待。
石月無語，善意地叮囑道:“不要亂跑。遠念公司這次遭遇的事情挺嚴重的。內部管理員突然少了很多，一部分員工暴·亂，有的抓到，還有的沒抓到。你們小心員工襲擊。”
冉綺才不怕員工襲擊。
因為那些員工就是她放出來的，他們感謝她還來不及呢。
冉綺表面認真點頭，對石月道謝。
石月回辦公室去，冉綺摸著葉懷寧的腰下的骨頭，望著石月的背影若有所思。
電梯門關上，冉綺問葉懷寧道:“遠念公司要是沒了，石月和他老公怎麽辦？”
葉懷寧對別人的事沒興趣。
不過石月老公劉文遠的事，公司管理層人人都知道，葉懷寧開會時偶爾也會聽到。
葉懷寧道:“不用擔心，劉文遠和劉武不一樣。在他大學畢業之前，他並不知道原來他的宿命是被迫成為公司的工具。”
冉綺有點驚訝。
彈幕亦是。
【這麽說來，難怪彤彤會喜歡她爸爸，因為她爸爸從來沒想害過她。也許她的車禍是劉武幹的，劉文遠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】
【所以劉文遠想和石月再要一個孩子，還向石月保證不會再利用孩子，因為這次，他一定會保護他們的孩子？】
【彤彤是作為煞陣屍體備用的，但是這麽些年一直沒有用到過她，是不是劉文遠在阻止？】
【嚶，好想去告訴彤彤，其實她爸爸媽媽都是愛她的】
……
冉綺頗為唏噓。
葉懷寧這麽說劉文遠，那彈幕的猜測應當是八·九不離十了。
叮——電梯停·下。
卻不是九樓，而是十樓。
冉綺和葉懷寧對視一眼，表情都嚴肅起來。
電梯門打開，十名保安面無表情地註視他們。
冉綺和他們巡邏的時候認識，勉強算熟人呢。
她笑著對他們打招呼，“怎麽電梯走錯了？不好意思呀。”
保安隊長上前道:“沒有走錯，你們按的是九樓對吧？”
葉懷寧不說話，周身氣勢冷冽。
無形中仿佛有刀劍相對，戰鬥一觸即發。
卻聽冉綺一臉無辜地道:“不是，我按的是一層，我要和我男朋友去約會，你們是不是弄錯了？”
保安一楞:？
你這謊撒得太自然，都要給我們整不會了。
冉綺一看他們這架勢就知道按九層沒好結果。
理直氣壯地當自己真的是被冤枉了，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們，好像很害怕:“是不是電梯壞了。我真的沒按九層，九層裏面是什麽，不能去嗎？”
她好像真的很無知的樣子。
葉懷寧忍不住唇畔有了笑意。
她真可愛。
保安們面面相覷。
這種情況他們從來沒遇到過。
保安隊長審視了冉綺一會兒，讓他們回到電梯，給他們按下一樓鍵，“別再按錯了。”
這是放了他們一把。
冉綺開心地道謝，從口袋裏抓出十顆糖，在電梯門關上之前交給保安隊長。
保安隊長冷漠地要扔回去。
冉綺退回電梯道:“這不是賄賂，提前請你們吃我和我男朋友的喜糖。”
保安隊長:？
又給整楞了一下。
電梯門已經關上了。
他看著關閉的電梯門，冷硬著臉，把手伸到隊員面前:“吃吧，一人拿一顆。咱們保安隊編外隊員給的。”
保安隊的人拿了糖吃下。
他們都站在黑暗裏。
但嘴裏的糖好像給他們灰暗無味的世界增添了一抹色彩。
最近動蕩，他們也能感受到，他們好像快要能出去看看外面的太陽了。
躲過保安隊，冉綺在電梯裏嘆了口氣，對葉懷寧語重心長地道:“接下來辛苦你了。”
她的意思是他得背她上九樓了。
葉懷寧會意，淺笑著彎腰在她耳邊說了句話。
冉綺聞言，比開門後看到保安隊還詫異，不可思議地道:“你也會說這種話？”
他說:好，讓你騎。
葉懷寧不自然地目光閃躲了下。
鬼性所驅，一時沖動。
冉綺對他招招手，讓他附耳過來，一口咬住了他耳朵，在他耳尖留下小小的牙印。
這牙印，如同藥，讓葉懷寧狂躁，冰冷的鬼魂都有了燥熱感。
他彎下腰，單手扼住她的後頸，吻上去。
到達一樓，葉懷寧才松開她，背起冉綺，從安全通道往樓上爬。
冉綺趴在他背上，大口大口呼吸。
太深了，都伸到她喉嚨裏了，她差點喘不過氣。
安全通道沒有樓層標識。
冉綺一層一層數著樓。
數到九樓時，好像爬樓的人是她一樣，發出一聲長嘆:“終於到了。”
九樓對著安全通道的大門是鎖死的。
冉綺用馬園園帶回來的高層斷指打開指紋鎖。
伴隨著“滴——”一聲，門鎖打開，還有聲音播報:“創始人董鑫磊進入第九層。”
這種通報讓冉綺更加確定，第九層就是藏葉懷寧屍體的地方。
冉綺牽著葉懷寧的手進入門內。
門內很冷，是一種刺痛骨頭的陰寒。
冉綺往葉懷寧身上靠，要他抱抱，給自己擋寒。
回頭卻發現，葉懷寧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，眼眶滲紅，瞳眸濃暗到幾乎沒有光。
她擔心地問:“怎麽了，要不你在外面等我？”
葉懷寧手臂穿過她的膝彎將她抱起，讓她坐在自己臂彎間，緊緊抱著自己，“鬼離屍體越近，越露鬼像，這是正常的。這說明你猜對了，我的屍體確實在這裏。”
冉綺安心地笑起來，得意道:“那是。”
這層樓，整層樓就是一間巨大的房間。
房間正中央有一副貼滿朱砂黃符的暗紅棺材，四周墻壁雪白。
冉綺認為這裏應當和八樓一樣，一旦葉懷寧使用他的力量，符文便會顯現對付他。
於是，她放出導游手冊裏的殘念，讓他們去刮花墻壁。
無數黑影如旋風般湧出，四散在雪白的空間飄蕩，恐怖得仿佛百鬼夜行。
但在冉綺眼裏，他們可愛得像勤勞的小蜜蜂。
葉懷寧徑直向棺材走去。
隨著靠近，能發現房頂和地面，分別有一個占滿整層樓的巨陣。
外圍的陣紋稀疏，看不出什麽。
越靠近棺材，陣紋越細密，遠看就像被血塗抹過的一大塊猩紅圓塊。
上下圓之間的空間形成一圈交織的牢籠，恰好困住棺材。
走到棺材周圍，反而沒那麽冷了。
冉綺擔心這附近還有針對葉懷寧的東西，讓葉懷寧放下她，她要自己先去看看。
葉懷寧不肯，放下她之後，率先一步走向棺材。
冉綺氣呼呼地要跟上。
葉懷寧叫停她，笑道:“這萬一是個陷阱，你要是也過來了，誰來救我呢？”
冉綺只能站在原地不開心地瞪他。
她對葉懷寧道:“葉懷寧，你下次再這樣，要是出事了，我是不會為你守寡的。我肯定很快就會找個新的男朋友。”
葉懷寧已經走到棺材邊了，聞言周身掀起一陣血風。
冉綺瞪大眼睛:“你兇我？”
彈幕:【……誰兇誰啊】
血風褪去，葉懷寧的鬼面在牢籠的血光下顯得陰鷙妖異。
他對冉綺笑得無奈又溫柔:“別激我。”
現在，他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控制住他自己的。
冉綺察覺到不對勁，立刻改口:“我嚇唬你的，我最喜歡你啦。”
葉懷寧嘴角弧度擴大。
他走進血光牢籠，垂眸看棺材。
棺材裏滿是血色粘稠液體。
液體裏有具屍體，是他自己。
他們把他的屍體保存得非常好，看上去就像泡在血裏睡著了一樣。
他身上還穿著生前的西裝。
他伸手要去把屍體撈出來。
只聽一聲蚊鳴般刺耳的細音，雪白的墻壁上顯現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。
仿佛有血從天而灑，將整個雪白房間變成了紅色。
好在冉綺猜到了這個路數，提前讓殘念們把符文都刮花了。
這些符文除了讓人眼花外，沒有任何作用。
冉綺一臉預料之中的得意。看葉懷寧的手已經快要觸碰到棺材，又連忙叫住他。
葉懷寧側頭看她。
她對他招手:“你先出來，我有話要和你說。”
葉懷寧站立不動。
冉綺開始鬧騰:“你不聽我的，是不是不愛我了！是不是打算找回自己的身體，你就要自己遠走高飛了！”
葉懷寧眉目間滿是無奈:“別鬧。我要是走出去，你是不是打算自己走進來。”
是的，被他發現了。
但是那又怎樣，無論如何她承受的風險都會比葉懷寧小。
“我才不會，我就是想和你說兩句話。”
冉綺說話間把殘念都召回來，哼哼唧唧地假哭:“你出不出來，你不出來就是不愛我了。你現在就已經不聽我的話了，以後還不得家·暴我，把我打個半死啊嗚嗚嗚……”
葉懷寧:……
彈幕:【6】
葉懷寧還是不出來。
冉綺邁開步子向他走，惡狠狠地道:“那咱們一起死了算了。”
葉懷寧:……
彈幕:【綺寶說得我怎麽好像真的有種葉組長已經在家·暴她的錯覺】
【怎麽看都像是綺寶在ktv葉組長，葉組長cpu都要被atm得轉不過來了】
【前面的姐妹是想說pua吧哈哈哈哈哈哈哈】
葉懷寧還是沒有讓步，表情古怪地註視著冉綺走到他身邊。
冉綺驚訝他竟然還不退出。
他便握住了她的手，和她一起伸向滿是血的棺材。
葉懷寧詭異又愉悅地笑起來，“好。要是有什麽危險，我們就一起死在這裏。”
能和她死在一起，是很好，很好的事。
他們的血肉會交·融，不分彼此。
他們的靈魂會破碎，互相糾纏。
這是永遠永遠都能和她在一起的幸福。
他的鬼瞳裏有血色蔓延。
他現在的模樣讓冉綺想起被超度前狂躁的亡魂——丟失了理智，只有鬼性本能。
這牢籠其實還是對他有影響的吧？
他其實還是很痛苦的吧？
可他竟然一點都沒讓她看出來。
而他的鬼性，竟然是想要永遠和她在一起。
冉綺明白了他異常的原因，不知該氣還是該笑，把他的手拉回來，低頭親吻他的手背。
他怔住。
冉綺反手猛地用力將他推出血光牢籠，對他笑道:“好啊，不過你早就死了。所以現在該輪到我啦。”
葉懷寧猝不及防，瞳孔劇烈收縮，向她伸出手，想要拉住她。
可她的手已經伸進那棺材裏。
冉綺試探地摸過裝有葉懷寧肉的木盒裏的血，這血對她沒有傷害。
她知道自己唯一要擔心的，是這血光牢籠。
這牢籠輕易放任她和葉懷寧自由出入。
就說明危險會在葉懷寧屍體被觸動的時候。
果然，當她緊緊握住葉懷寧屍體冰冷的手。
她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，將她狠狠扯進了棺材裏。
血光牢籠炸開，紅色粉塵肆意蔓延。
甚至穿透墻壁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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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公司都變得尤為緊繃, 原本滿座的工位空了一大片。
她去石月辦公室看了眼，發現石月不在。
問休息室的齊蕓，齊蕓道:“她出去之後就沒再回來了。”
玩家在游戲世界受傷, 恢覆速度是現實裏的數倍。
齊蕓休養了幾日, 已經能夠自由活動了。
只是她在石月這兒待了這麽久, 已經不方便再回到崗位，否則會被怪物管理員攻擊。
冉綺了然，讓她繼續休養。到辦公大廳, 坐到周書盈身邊問:“出什麽事了呀？”
周書盈小聲道:“有些員工突然造反，合力沖出遠念公司，結果出去之後就再沒回來了。”
冉綺頓時明白，造反的肯定是殘念回歸本體的人們。
那些人擺脫了控制, 奮力一搏。
就是不知道，他們搏的結果如何。
冉綺為他們祈禱，同時心中欣喜。
他們的反抗, 證明了這棟公司大多數員工是不願再為公司賣命的。
見韓兵也不在工位上，冉綺又問起他。
周書盈:“他又接到了去墳山的任務。這次白茜叮囑他帶兩個東西回來，他就去的時間久了一點。”
“帶什麽東西？”
“不知道。說是一個東西在墳山，一個在別墅。”
周書盈當下對白茜十分崇拜, 開始和冉綺說起她不在的時候，白茜帶著她和韓兵在十五樓大殺特殺的事。
雖然她和韓兵是去當誘餌, 可能殺這麽多管理層, 他們都覺得早晚能幹倒公司, 屆時他們的任務還算什麽呢！
冉綺若有所思, 去石月辦公室找到上樓條, 自己撕了一張, 乘坐電梯要去十五樓找白茜, 忽然感到電梯內氣溫下降。
她立刻警惕地拿出導游手冊。
卻見一縷煙霧鉆進了手冊裏。
冉綺:？
鬼自己送上門給我當打手？
她打開手冊，發現進來的是一個割喉女鬼。
割喉女鬼模樣陌生，但身形熟悉。
冉綺認出她是之前的割喉殘念。
沒想到她會回來找自己，冉綺驚喜地問她怎麽回來了。
女鬼名叫馬園園，現在能說話了，說自己已經找不回身體了。
那天她在混亂中回歸了自己的魂魄，才意識到她冥冥之中感應到在辦公室走動的，應當是她的身體。
能坐辦公室，說明占用了她身體的不是普通人。
管理層用過的身體，是不可能奪回來的。
冉綺為她難過，安慰了她幾句，問她有什麽打算。
馬園園:“我打算先跟著你。”
就算拿不回自己的身體，也絕不讓自己的身體再被別人使用。
多個打手…不是，多個姐姐，冉綺樂意至極。
她親熱地叫馬園園:“園園姐。”
馬園園接受了。
彈幕:
【芳芳姐:我不應該在這裏，我應該回鎮裏】
【芳芳姐:只聞新人笑，哪聞舊人哭啊～】
……
冉綺:笑死。
芳芳姐才不會難過，她巴不得能一直躺在手冊裏不出來。
說話間，電梯到達十五樓。
她直奔白茜的房間。
白茜開門發現是她，面露驚訝。
冉綺和她開玩笑道:“看到我怎麽還失望呢？”
白茜哼笑一聲，讓她進屋，問她來是有什麽事。
冉綺:“這幾天公司接二連三的出事，我覺得是一個好的動手機會。”
白茜嚴肅起來:“你的意思是？”
冉綺:“十五樓還剩幾個人？”
白茜:“六個。”
其他的已經全被她吞噬了。
冉綺期待地提議道:“要不，我們今天就把他們都都吃了吧？”
白茜意味深長道:“怎麽這麽急？”
冉綺面露擔憂:“我的男朋友已經被叫上十八樓，兩天都沒怎麽回來了。這家公司裏到處都是想要利用他的人，我怕他出事。”
利用二字讓白茜心中“咯噔”一下。
她心虛地躲避冉綺的視線，站起身道:“也行，我的身體也快撐不住了。”
已經撐不住了吧。雖然房間裏空調溫度特別低，可冉綺能隱隱聞到屍臭了。
冉綺放出馬園園，“六個人一次性吃，我擔心你吃不下，讓她和你一起吧。”
馬園園也沒想到冉綺突然會給她送吞噬亡魂的機會，很是驚訝。
白茜怔住，看了眼馬園園道:“也行。”
冉綺開心地蹦起來，挽住白茜的胳膊:“你真好。”
白茜試圖從她臉上看出某種偽裝，可她只看出，冉綺此刻是真的覺得她很好。
白茜掩下心頭不安，帶馬園園出發。
韓兵與周書盈不在，便由冉綺協助她們做誘餌。
冉綺身材嬌小，笑容甜美，乍一看很好欺負，比周書盈還更容易讓開門的創始人放下警惕。
白茜與馬園園就跟收割機似的，二人打配合，開門一個殺一個，完全不給創始人反應的機會，直接吞噬。
很快，十五樓被清理完畢。
馬園園吞噬了六個創始人的亡魂，回到導游手冊裏調息。
白茜吞噬的是他們的煞陣力量。
她一人幾乎獨占煞陣百分之七十的力量，魂魄有點扛不住，要回房休養。
冉綺說有機會再來看她，帶著馬園園回到十四樓。
韓兵已經回來了，一身狼狽。
他帶回來一個漆黑包裹包著的東西。
冉綺從電梯裏走出時，他正好要走進電梯。
冉綺從包裹裏嗅到熟悉的濃郁血腥味，攔住他問:“包裹裏是什麽呀？”
韓兵沒有防備地回答:“兩個盒子，白阿姨讓我去取的。”
冉綺:“可以先讓我看看嗎？”
韓兵遲疑:“白阿姨說，沒到她面前之前，不許拆開。”
冉綺撒嬌道:“我和白茜的關系你還不知道嗎？我就是提前拆了，她也不會怎麽樣的。”
韓兵沒反應過來，冉綺就笑嘻嘻地從他懷裏抱走包裹，“之後我會把包裹給她的，也會告訴她是你把包裹帶回來的，好了，快回工位去吧。”
韓兵撓撓頭，把白茜提前交給他的上樓條交給冉綺，道:“那你之後記得送上去。”
韓兵不像周書盈那樣崇拜白茜。
他對白茜那種能對相處近百年的同事下死手的人有點發怵，想敬而遠之。
冉綺連聲答應，捧著包裹到葉懷寧辦公室。
打開黑包裹，裏面是兩個被朱砂黃符封死的木盒。
看到上面黃符的剎那，冉綺腦海裏閃過八樓那滿是符文的墻。
她確定，那些針對葉懷寧的符文，和這盒子上的符文是一樣的。
這些符專門針對葉懷寧，對其他人無用。
冉綺撕掉黃符，打開兩個盒子。
盒內蓄滿猩紅粘稠的液體，液體裏有塊東西被黃符包裹。
冉綺試探著用手指碰了碰液體，無事發生。
但還是用筆把這兩個東西夾出來，拆開。
兩張黃符裏，是兩塊小指甲大的肉。
合在一起，剛好是葉懷寧臉上缺失的形狀。
冉綺盯著這兩塊肉，神情從未如此冷過。
彈幕:
【從剛剛開始，就覺得綺寶今天怪怪的】
【綺寶對白茜好像不像之前那樣熱情了，白茜似乎也察覺到了，不過她還不能確定？】
【發生什麽事了？】
冉綺小心地捧起兩塊肉，“這是我男朋友的肉。”
彈幕滿屏震驚:【？？？】
冉綺:“還記得我之前看到過的，他生前的照片嗎？”
彈幕當然記得，因為照片上的葉懷寧，是那麽的光彩奪目有魅力。
冉綺說出自己的判斷。
樓裏針對葉懷寧的符文，這些盒子，還有照片上那些人的行為，神情，以及白茜談及葉懷寧死亡時的心虛……
這些都指向一種可能:那些創始人殺死了葉懷寧，他們的煞陣需要葉懷寧。
這塊肉被分成兩半，再結合煞陣與四柱煞形成的時間判斷，應該是四柱煞之前，他們就已經用葉懷寧的血肉做成了煞陣供他們使用。
現在三個木盒裏的肉都被取出，卻只有他臉上兩小塊的肉。
他的整具屍體，又在哪裏呢？
冉綺猜，就在這最大的煞陣——遠念公司裏。
冉綺把兩個盒子重新合上，裝回包裹。小心翼翼地將肉收起來。
彈幕感慨道:【葉組長原來這麽慘的嗎嗚嗚】
【白茜就算沒有親自對葉組長動手，某方面也算是殺人兇手吧】
【難怪綺寶今天對白茜怪怪的。綺寶是準備對白茜下手嗎？可是白茜現在已經變得很強了吧，芳芳姐能打過她嗎】
冉綺道:“遠念公司所有力量全都是依賴煞陣。只要我破了煞陣，遠念公司所有的怪物與鬼魂都會失去力量來源，到時候遠念公司自己就會瓦解。”
那時的白茜，又算得了什麽呢。
而且就算是不為了破壞煞陣，冉綺也是要把葉懷寧的屍體拿回來的。
那可是她男朋友的屍體！
冉綺把包裹放到一邊，聯系上湯欣，馬娟，西露小區的三名租戶，麻煩他們為自己的任務打上好評。
很快再查看平臺，冉綺便有了四個好評。
最後一個好評，她隨時去先彤彤就可以得到。
但五個好評滿，她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。
她目前還不能走。
冉綺退出平臺，拿出保安手冊翻找葉懷寧屍體可能存在的地方。
保安手冊上畫了每層樓的大體結構圖。
從圖冊上看，每層樓都沒有什麽特別的。
冉綺放下手冊，思考片刻，又撕了張石月的下樓條，下樓到達地下停車場。
她叫出所有殘念，頗為慷慨激昂地道:“各位，遠念創始人在剛剛已經全部身亡，相信被操控的你們也有所感應。而我也得到消息，只要破壞遠念公司內部的陣法，公司的管理者們就會失去所有力量來源。到時候，你們與他們，就是平等地對抗！”
“你們想不想離開這裏？想不想擺脫這種被人操控的生活，想不想看看大樓外的陽光，和親朋好友走在熱鬧的大街上？”
冉綺爬上一臺車，站在車頂上氣勢十足地道:“現在所有創始人死，八樓混亂，領導們忙得焦頭爛額，顧不上咱們。這是咱們的機會，唯一的機會！”
她打開導游手冊，道:“願意和我一起搞垮遠念，為自己爭取自由，為自己過去所承受的痛苦做一個了斷的人，請進。不願意來的人，我也絕不會罵你們膽小怯懦，被人欺負到頭上還不敢反抗！”
殘念:……
你已經在罵了。
他們有點蠢蠢欲動。
跑出地下，有過第一次，就有第二次第三次。
第一次，跟隨冉綺出去的兩名殘念都有了好結果。
第二次，他們之中相當一部分回歸了本體，而他們也沒有被處罰。
第三次，就是現在，他們找不到什麽理由不跟著冉綺出去。
短暫靜默後，霎時間，無數黑影像洶湧風暴，鉆入小小的導游手冊裏。
導游手冊在冉綺手中迅速翻動，每翻動一頁就代表一頁擠滿了黑影。
當停車場只剩下冉綺一人的時候，導游手冊原本空白的頁面，已經全部黑了。
彈幕:【這場景好酷哦】
【綺寶真牛，一環扣一環，先是慢慢讓殘念知道跟著她有肉吃，再推動白茜和創始人自相殘殺。今天讓白茜一口氣把創始人全吞噬，還特意帶了自己人馬園園去分一杯羹】
【而且那種情況下白茜也不好拒絕吧，畢竟現在確實亂，之前就說上頭要因為創始人死太多而調查了。白茜也確實吞六個人的煞陣力量就有點受不了了，亡魂不得不讓馬園園幫忙吞噬吧……】
【想起綺寶從潘玲摔死那天，就說遠念公司這種公司該倒閉了……不過綺寶應該沒有要去算計誰，就是順勢而為】
【前期各方打好關系，後期什麽時候動手，動不動手，她都可以選擇，牛屲我的寶】
……
彈幕一頓猛分析。
冉綺跳下車往外走，問導游手冊，大樓內有沒有什麽樓層是讓他們覺得很古怪的。
導游手冊內的影子變幻莫測，給出了不同回答。
冉綺記下幾個樓層，思考過後，認為九層比較可疑。
九層的上一層，是畫滿符文的漆黑禁閉室，裏面有無數怪物。
九層的下一層，是放置亡魂與屍體的地方。
管控亡魂，改造屍體，制造怪物，都需要強大的力量做支撐。
用九層作為力量中樞，再合適不過。
不過冉綺不打算現在就去九層，她要給男朋友一個驚喜。
她回到十四層，小聲告訴周書盈、韓兵和齊蕓，造反要開始了。
三人驚訝地睜大眼睛，很快恢覆正常表情，裝作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。
冉綺回到葉懷寧辦公室，打算等葉懷寧回來。
走進休息室，發現葉懷寧在，他正眉頭緊皺地要往外走。
看到冉綺，他快步走來將她抱住，擔心地問道:“去哪兒了？”
冉綺:“去給你準備禮物了。”
葉懷寧眉頭稍微舒展，“現在樓裏在進行大清掃，不要亂走，很危險。”
冉綺明白過來:他剛剛急匆匆地要出去，是打算去找她。
“知道啦。”
冉綺把自己埋進他懷裏，推著他倒在床上，心疼地親親他臉上的骨頭，“我們一起離開這裏，好不好？”
葉懷寧眸光凝滯了下，“你想離開這裏了嗎？”
冉綺把臉和他臉貼在一起，邊蹭邊道:“嗯。早點離開這裏，遠念公司裏痛苦的人們也能早點解脫。”
一想到葉懷寧的屍體被利用了那麽多年，她就想快點幹垮這間公司。
葉懷寧緊緊抱住她，溫聲道:“好，離開這裏。”
冉綺開心地笑起來，興沖沖地和葉懷寧說起自己生活的地方。
那裏比這裏安定溫暖多了。
葉懷寧認真地聽她講述，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的笑臉。
仿佛要把她的聲音，她口中的世界，還有她的一顰一笑，都深深地刻在靈魂裏。
冉綺發覺他好像並不是很開心，仔細思考也能理解他的感受。
不管怎樣，這世界都是他的家。
他和她背井離鄉，以後再也回不來，肯定會舍不得的吧。
冉綺親親他的唇:“以後我的家就是你的家，我們就是一家人。”
“你願意帶我回去，我很開心，並沒有舍不得。”葉懷寧閉上眼睛摟緊她，仔細感受她的身體，她的溫度，她的呼吸，她的香氣……
“只是太危險了。你先離開遠念，等我解決了這裏的事，你再回來找我，好不好？”
“不好，我要和你在一起。”冉綺道，“你放心，我心裏有數的。”
她掏出導游手冊，像展示寶貝一樣給他看。
不用她說，他也能感受到導游手冊裏藏著無數殘念，一只吞噬過其他亡魂的鬼，還有一只，不知吞噬過多少亡魂的百年厲鬼。
這百年厲鬼他看到過，冉綺稱呼她為芳芳姐。
只是……
葉懷寧親吻她的眼角，聲音很輕地道:“我擔心……”
冉綺哄他:“不要擔心，我會保護好自己，芳芳姐和園園姐會保護我。還有……”
她故作神秘地頓住，然後笑得燦爛無比:“你也會保護我。”
葉懷寧隨著她笑了。
他會保護她，不惜一切代價。
葉懷寧許是忙了兩天，有點累了，躺在床上摟著她說要她陪他這樣休息一會兒。
可冉綺還有很多事要忙吶。
她拿出盒子裏的兩塊肉，獻寶似的送給他，開玩笑道:“這個能不能貼回你臉上去，這樣我男朋友就更帥啦。”
其實有骨頭露出來也很酷很特別。
冉綺撅嘴在他下頜骨和顴骨上各親了一口。
葉懷寧訝然，“哪來的？”
冉綺實誠地說出來龍去脈，讓他把這兩塊肉和他拿回來的一塊放好，自信道:“看，我是不是很厲害！我還猜到你的屍體放哪兒了，我們待會兒一起去拿？”
葉懷寧接過肉，從櫃子裏拿出一個冰盒，將其放入。
回過頭來，擡起冉綺的下巴深吻她。
一吻畢，他抽離，舔去唇齒間的銀絲，眷戀而幽深地盯著她，嗓音都放緩了:“真厲害。”
這樣的嗓音，聽得冉綺莫名臉紅心跳。
仿佛她是誇她另一方面厲害。
冉綺假正經地咳了咳，“先去拿屍體要緊。”
葉懷寧點頭:“白茜讓人把這兩塊肉拿回來，想必管理層已經發現。十八樓除劉武外的兩名高層，必定要帶人去煞陣損毀的地方查看。”
此時，遠念公司幾乎就是個空殼。
還有劉武坐鎮也不必怕，因為她這兒還有白茜呢。實在不行，放出芳芳姐。
冉綺根本不慌的。
雖然她和彈幕總開芳芳姐玩笑，但她深知芳芳姐有多強。
那可是能以一戰三小boss導游的鬼。
“所以我們現在就去拿屍體。”冉綺眼眸晶亮。
葉懷寧眸色更加濃稠，不知想到什麽，晦澀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他和冉綺一去坐電梯，手摟在冉綺肩上，手指也有點不安分地摩挲她的肩頭。
鬼性讓他對奪回屍體產生本能的興奮。
這種興奮會影響到方方面。
讓他想要發洩，想要殺戮，想要血腥，想要侵犯，想要攻城略地地占有……
葉懷寧克制住躁動，默默自我調節。
冉綺毫無察覺摸著他腰側，他身體更為緊繃。
葉懷寧低聲對她道:“別。”
別什麽？
冉綺調皮的手放在他西裝外套裏，手指順著襯衫壓進褲腰的弧度往下伸進去。像個頑皮的孩子，勾著他的皮帶，摸他的胯骨玩。
可她不是孩子，他也不是。
他們前兩天剛做過，到今天又已經兩天沒做了。
而他已食髓知味。
葉懷寧知道她只是在玩，試圖總鬼瞳阻止她，漆黑無光的眼眸盯著她道:“別鬧。”
彈幕:【啊啊啊，突然被嚇到】
冉綺沒有被嚇得。
只覺得他的眼睛變得好妖異，想摸摸，想親親。
她笑嘻嘻地看著他，咬了咬唇瓣。
要不是葉懷寧克制力強大，他現在就要把她扛起來回房間，扔床上去。
什麽屍體，可以遲點再找。
反正他不急……
葉懷寧無奈地閉了閉眼，任她玩。只是摸著她肩頭的手不自覺地往下滑。
快要走進電梯，恰好撞上石月走出來。
冉綺故作無事發生地收回他腰胯間的手，葉懷寧的手從她背後挪回她肩膀上。
石月沒發現異常，問道:“你們去哪兒？”
冉綺頭往葉懷寧身上靠:“去約會。”
去找男朋友的屍體約會。
冉綺其實有點是怕屍體，怕鬼魂這類東西的。
可是一想到那具屍體是自己男朋友，她心裏只有期待。
石月無語，善意地叮囑道:“不要亂跑。遠念公司這次遭遇的事情挺嚴重的。內部管理員突然少了很多，一部分員工暴·亂，有的抓到，還有的沒抓到。你們小心員工襲擊。”
冉綺才不怕員工襲擊。
因為那些員工就是她放出來的，他們感謝她還來不及呢。
冉綺表面認真點頭，對石月道謝。
石月回辦公室去，冉綺摸著葉懷寧的腰下的骨頭，望著石月的背影若有所思。
電梯門關上，冉綺問葉懷寧道:“遠念公司要是沒了，石月和他老公怎麽辦？”
葉懷寧對別人的事沒興趣。
不過石月老公劉文遠的事，公司管理層人人都知道，葉懷寧開會時偶爾也會聽到。
葉懷寧道:“不用擔心，劉文遠和劉武不一樣。在他大學畢業之前，他並不知道原來他的宿命是被迫成為公司的工具。”
冉綺有點驚訝。
彈幕亦是。
【這麽說來，難怪彤彤會喜歡她爸爸，因為她爸爸從來沒想害過她。也許她的車禍是劉武幹的，劉文遠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】
【所以劉文遠想和石月再要一個孩子，還向石月保證不會再利用孩子，因為這次，他一定會保護他們的孩子？】
【彤彤是作為煞陣屍體備用的，但是這麽些年一直沒有用到過她，是不是劉文遠在阻止？】
【嚶，好想去告訴彤彤，其實她爸爸媽媽都是愛她的】
……
冉綺頗為唏噓。
葉懷寧這麽說劉文遠，那彈幕的猜測應當是八·九不離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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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不是九樓，而是十樓。
冉綺和葉懷寧對視一眼，表情都嚴肅起來。
電梯門打開，十名保安面無表情地註視他們。
冉綺和他們巡邏的時候認識，勉強算熟人呢。
她笑著對他們打招呼，“怎麽電梯走錯了？不好意思呀。”
保安隊長上前道:“沒有走錯，你們按的是九樓對吧？”
葉懷寧不說話，周身氣勢冷冽。
無形中仿佛有刀劍相對，戰鬥一觸即發。
卻聽冉綺一臉無辜地道:“不是，我按的是一層，我要和我男朋友去約會，你們是不是弄錯了？”
保安一楞: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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冉綺一看他們這架勢就知道按九層沒好結果。
理直氣壯地當自己真的是被冤枉了，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們，好像很害怕:“是不是電梯壞了。我真的沒按九層，九層裏面是什麽，不能去嗎？”
她好像真的很無知的樣子。
葉懷寧忍不住唇畔有了笑意。
她真可愛。
保安們面面相覷。
這種情況他們從來沒遇到過。
保安隊長審視了冉綺一會兒，讓他們回到電梯，給他們按下一樓鍵，“別再按錯了。”
這是放了他們一把。
冉綺開心地道謝，從口袋裏抓出十顆糖，在電梯門關上之前交給保安隊長。
保安隊長冷漠地要扔回去。
冉綺退回電梯道:“這不是賄賂，提前請你們吃我和我男朋友的喜糖。”
保安隊長:？
又給整楞了一下。
電梯門已經關上了。
他看著關閉的電梯門，冷硬著臉，把手伸到隊員面前:“吃吧，一人拿一顆。咱們保安隊編外隊員給的。”
保安隊的人拿了糖吃下。
他們都站在黑暗裏。
但嘴裏的糖好像給他們灰暗無味的世界增添了一抹色彩。
最近動蕩，他們也能感受到，他們好像快要能出去看看外面的太陽了。
躲過保安隊，冉綺在電梯裏嘆了口氣，對葉懷寧語重心長地道:“接下來辛苦你了。”
她的意思是他得背她上九樓了。
葉懷寧會意，淺笑著彎腰在她耳邊說了句話。
冉綺聞言，比開門後看到保安隊還詫異，不可思議地道:“你也會說這種話？”
他說:好，讓你騎。
葉懷寧不自然地目光閃躲了下。
鬼性所驅，一時沖動。
冉綺對他招招手，讓他附耳過來，一口咬住了他耳朵，在他耳尖留下小小的牙印。
這牙印，如同藥，讓葉懷寧狂躁，冰冷的鬼魂都有了燥熱感。
他彎下腰，單手扼住她的後頸，吻上去。
到達一樓，葉懷寧才松開她，背起冉綺，從安全通道往樓上爬。
冉綺趴在他背上，大口大口呼吸。
太深了，都伸到她喉嚨裏了，她差點喘不過氣。
安全通道沒有樓層標識。
冉綺一層一層數著樓。
數到九樓時，好像爬樓的人是她一樣，發出一聲長嘆:“終於到了。”
九樓對著安全通道的大門是鎖死的。
冉綺用馬園園帶回來的高層斷指打開指紋鎖。
伴隨著“滴——”一聲，門鎖打開，還有聲音播報:“創始人董鑫磊進入第九層。”
這種通報讓冉綺更加確定，第九層就是藏葉懷寧屍體的地方。
冉綺牽著葉懷寧的手進入門內。
門內很冷，是一種刺痛骨頭的陰寒。
冉綺往葉懷寧身上靠，要他抱抱，給自己擋寒。
回頭卻發現，葉懷寧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，眼眶滲紅，瞳眸濃暗到幾乎沒有光。
她擔心地問:“怎麽了，要不你在外面等我？”
葉懷寧手臂穿過她的膝彎將她抱起，讓她坐在自己臂彎間，緊緊抱著自己，“鬼離屍體越近，越露鬼像，這是正常的。這說明你猜對了，我的屍體確實在這裏。”
冉綺安心地笑起來，得意道:“那是。”
這層樓，整層樓就是一間巨大的房間。
房間正中央有一副貼滿朱砂黃符的暗紅棺材，四周墻壁雪白。
冉綺認為這裏應當和八樓一樣，一旦葉懷寧使用他的力量，符文便會顯現對付他。
於是，她放出導游手冊裏的殘念，讓他們去刮花墻壁。
無數黑影如旋風般湧出，四散在雪白的空間飄蕩，恐怖得仿佛百鬼夜行。
但在冉綺眼裏，他們可愛得像勤勞的小蜜蜂。
葉懷寧徑直向棺材走去。
隨著靠近，能發現房頂和地面，分別有一個占滿整層樓的巨陣。
外圍的陣紋稀疏，看不出什麽。
越靠近棺材，陣紋越細密，遠看就像被血塗抹過的一大塊猩紅圓塊。
上下圓之間的空間形成一圈交織的牢籠，恰好困住棺材。
走到棺材周圍，反而沒那麽冷了。
冉綺擔心這附近還有針對葉懷寧的東西，讓葉懷寧放下她，她要自己先去看看。
葉懷寧不肯，放下她之後，率先一步走向棺材。
冉綺氣呼呼地要跟上。
葉懷寧叫停她，笑道:“這萬一是個陷阱，你要是也過來了，誰來救我呢？”
冉綺只能站在原地不開心地瞪他。
她對葉懷寧道:“葉懷寧，你下次再這樣，要是出事了，我是不會為你守寡的。我肯定很快就會找個新的男朋友。”
葉懷寧已經走到棺材邊了，聞言周身掀起一陣血風。
冉綺瞪大眼睛:“你兇我？”
彈幕:【……誰兇誰啊】
血風褪去，葉懷寧的鬼面在牢籠的血光下顯得陰鷙妖異。
他對冉綺笑得無奈又溫柔:“別激我。”
現在，他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控制住他自己的。
冉綺察覺到不對勁，立刻改口:“我嚇唬你的，我最喜歡你啦。”
葉懷寧嘴角弧度擴大。
他走進血光牢籠，垂眸看棺材。
棺材裏滿是血色粘稠液體。
液體裏有具屍體，是他自己。
他們把他的屍體保存得非常好，看上去就像泡在血裏睡著了一樣。
他身上還穿著生前的西裝。
他伸手要去把屍體撈出來。
只聽一聲蚊鳴般刺耳的細音，雪白的墻壁上顯現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。
仿佛有血從天而灑，將整個雪白房間變成了紅色。
好在冉綺猜到了這個路數，提前讓殘念們把符文都刮花了。
這些符文除了讓人眼花外，沒有任何作用。
冉綺一臉預料之中的得意。看葉懷寧的手已經快要觸碰到棺材，又連忙叫住他。
葉懷寧側頭看她。
她對他招手:“你先出來，我有話要和你說。”
葉懷寧站立不動。
冉綺開始鬧騰:“你不聽我的，是不是不愛我了！是不是打算找回自己的身體，你就要自己遠走高飛了！”
葉懷寧眉目間滿是無奈:“別鬧。我要是走出去，你是不是打算自己走進來。”
是的，被他發現了。
但是那又怎樣，無論如何她承受的風險都會比葉懷寧小。
“我才不會，我就是想和你說兩句話。”
冉綺說話間把殘念都召回來，哼哼唧唧地假哭:“你出不出來，你不出來就是不愛我了。你現在就已經不聽我的話了，以後還不得家·暴我，把我打個半死啊嗚嗚嗚……”
葉懷寧:……
彈幕:【6】
葉懷寧還是不出來。
冉綺邁開步子向他走，惡狠狠地道:“那咱們一起死了算了。”
葉懷寧:……
彈幕:【綺寶說得我怎麽好像真的有種葉組長已經在家·暴她的錯覺】
【怎麽看都像是綺寶在ktv葉組長，葉組長cpu都要被atm得轉不過來了】
【前面的姐妹是想說pua吧哈哈哈哈哈哈哈】
葉懷寧還是沒有讓步，表情古怪地註視著冉綺走到他身邊。
冉綺驚訝他竟然還不退出。
他便握住了她的手，和她一起伸向滿是血的棺材。
葉懷寧詭異又愉悅地笑起來，“好。要是有什麽危險，我們就一起死在這裏。”
能和她死在一起，是很好，很好的事。
他們的血肉會交·融，不分彼此。
他們的靈魂會破碎，互相糾纏。
這是永遠永遠都能和她在一起的幸福。
他的鬼瞳裏有血色蔓延。
他現在的模樣讓冉綺想起被超度前狂躁的亡魂——丟失了理智，只有鬼性本能。
這牢籠其實還是對他有影響的吧？
他其實還是很痛苦的吧？
可他竟然一點都沒讓她看出來。
而他的鬼性，竟然是想要永遠和她在一起。
冉綺明白了他異常的原因，不知該氣還是該笑，把他的手拉回來，低頭親吻他的手背。
他怔住。
冉綺反手猛地用力將他推出血光牢籠，對他笑道:“好啊，不過你早就死了。所以現在該輪到我啦。”
葉懷寧猝不及防，瞳孔劇烈收縮，向她伸出手，想要拉住她。
可她的手已經伸進那棺材裏。
冉綺試探地摸過裝有葉懷寧肉的木盒裏的血，這血對她沒有傷害。
她知道自己唯一要擔心的，是這血光牢籠。
這牢籠輕易放任她和葉懷寧自由出入。
就說明危險會在葉懷寧屍體被觸動的時候。
果然，當她緊緊握住葉懷寧屍體冰冷的手。
她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，將她狠狠扯進了棺材裏。
血光牢籠炸開，紅色粉塵肆意蔓延。
甚至穿透墻壁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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